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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就是。”周贵妃连忙附和,“人死都死了,谁还在意从前那些恩怨? ”
  宸妃冷冷一笑:“贵妃娘娘这话说得好生轻巧,叶绿竹可是算计万岁的人,她不光欺君罔上,还敢作乱谋反!如此罪过,在你眼里,就不值得在意?”
  “我、我不是这个意思,你少攀扯。”
  周贵妃自知嘴皮子远远不如她,恐再说错话引火上身,当即闭上了嘴巴。
  宸妃今日目标不是她,见她萌生退意,便不再追击,重新望向青萝,目光炯炯:
  “皇贵妃要真的心系万岁,不应该更恨她么?她可是差点杀了你所爱之人呀。”
  她的眸底漫出浓浓的恨意,那股恨意,竟然比对周贵妃的更甚。
  青萝拳头暗握,思索着如何化解。
  尹美淑、黎莎又互望一眼,均觉此节难解,复又默默坐下。
  “要说恨——”尚明心忽然开口,“妾怕是这宫里恨她最久的一个了。”
  她打进来就一直静观,不发一言,此时猝不及防地接过话头,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在她那里,只听她缓缓道:
  “初入宫时,就被曹吉祥告知,姐姐是她害死的,妾没有一刻不想报仇,奈何她当时独得圣宠,实在不敢挑衅,就只好隐忍不发。她身死那日,妾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。可是——”
  她话锋一转,幽幽一叹:
  “倘若有人告诉妾,让她的骨灰得到供奉,可以除其戾气,免得在地府欺压我姐姐,妾是会同意的。越是在意之人,才越不愿去冒半点风险。”
  “有道理!”
  周贵妃第一个响应。
  她决定了,既然嘴皮子不行,容易掉坑,干脆就谁说得有理附和谁得了。
  黎莎、尹美淑亦跟着点头。
  青萝意外万分,然而望过去时,尚明心已敛下眉目,避开了自己视线,无法看出情绪。
  她做出此举,是因为周辰安吗?
  正猜测时,却见宸妃啧啧两声,摇了摇头:
  “皇贵妃受骗了,明嫔也太天真。”
  “嗯?”青萝一愣。
  尚明心亦不知她又打起什么主意。
  只听宸妃道:“不想叶绿竹的鬼魂来纠缠,祈福诵经远远不够。你们也不想想,她恨毒了万岁,万岁那么焐她都焐不热,区区几声经文几缕香火,如何能化解她的戾气?”
  “那依宸妃娘娘的意思,要怎样才能化解呢?”尚明心问。
  宸妃阴冷的目光落在青萝身上,唇角轻勾:
  “挫骨扬灰,便能魂魄尽灭,不得转生,自然也无法再对万岁不利。”
  青萝蓦地抬起头来,直直盯着她。
  宸妃袅袅起身,从内侍端的托盘里取走那个贴着茹幽静名字的青色瓷坛,一步步靠近青萝:
  “皇贵妃若真是心系万岁,那就——”
  她微微俯下身子,将骨灰坛缓缓放至青萝面前:
  “摔了它,踩上去,让她万劫不复。”
  青萝瞳孔一震,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,那只手怎么也伸不出来,头顶上方又传来宸妃的声音:
  “皇贵妃为何不动?不会是对叶绿竹还存有姐妹之情,不舍得动手吧?”
  “这有什么舍不得?”周贵妃忙道,“叶绿竹生前几次三番的欺压皇贵妃,与她针锋相对,哪还有什么情分?只不过是摔骨灰这种事,一般人做不出来,得缓一缓。”
  “说来也纳闷儿,叶绿竹生前看起来是总针对皇贵妃,可偏偏她死之后,所拥有的好处却都到了皇贵妃头上呢。”
  宸妃犀利的目光射向青萝,眼底情绪复杂,嫉妒与羡慕交织:
  “也是巧合吗?”
  青萝努力保持着镇定,声音尽量平静:
  “那是因为万岁爱护,皇贵妃的头衔也好,恩宠赏赐也罢,都是万岁给的。”
  “万岁的确爱护皇贵妃,他一直记挂着皇贵妃的病情呢。”
  说到这里,宸妃忽然做起恍然状:
  “对了,今儿个怎没听见皇贵妃咳?刚巧给万岁请脉的张医官还在外面候着呢,不如让他来给皇贵妃看看病吧。”
  青萝脸色一变,唯恐查出猫腻连累到胡尚食,赶紧道:
  “不必,我的病已经好了,只是还未来得及禀报。”
  “噢。”宸妃轻轻点点头,“明明病好了,却不侍寝,皇贵妃不会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,对万岁生了嫌隙吧?”
  上方的帝王眉心陡然一跳。
  月人之死是他心里的刺,也是青萝心里的刺。
  她强按下心底深处的恨意,咬牙道:
  “没有,我不禀报,一来是看万岁公务繁忙,不愿打扰。二来也是想再观察段时间,等稳定了再找万岁,以防万一。我待万岁一片真心,何来嫌隙?”
  “皇贵妃想证明自己待万岁真心,倒也简单。”
  宸妃伸出纤纤玉手,将青瓷坛又往她跟前推了推:
  “摔了它,踩上去,让她万劫不复。”
  青萝唇瓣微微抖动,却不知该说什么话。
  宸妃心中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,望向青萝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探究:
  她曾以为自己才是叶绿竹的知己,却遭到背弃。
  比起背弃,最令她难受的,莫过于是她发现,叶绿竹真正在意的,竟是一个无甚才学、市井刁钻的小滑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