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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从门口的石阶下去,凉意越来越重,光线也越来越昏暗。
  好在刚送进来的海鲜就放在入口处,没走几步便到了。
  路景蹲下身子,随手掀开一只盒子往里看。
  宋曲把手里的宫灯移过来,路景这才看清,“是生蚝,品相很不错。”
  上百只盒子都看了一眼,发现几乎常见的海鲜都有,而且显然被人为地精挑细选过,个顶个的精品。
  路景把手上沾上的冰块拍掉,刚要起身突然看见角落里放着一个陈旧的小木箱,孤零零地放在那里,和周围的货品格格不入。
  他也没太在意,只随口问了一句,“这是什么?”
  宋曲探头看了一眼,摇摇头,“不清楚,许是以前遗漏的东西,瞧着好像有些年头了。”
  路景示意侍卫把小木箱搬出来。
  从侍卫的动作来看,这只小木箱比想象的要沉上不少。
  “打开瞧瞧,万一是什么陈年霉烂的物品,放在里面会污染冰库的环境。”
  侍卫立刻把木箱的盖子打开。
  出乎意料的是,里面的物品居然是书,而且满满一箱子堆得整整齐齐,从纸张的成色来看,至少也有十几年了。
  宋曲惊讶道:“冰库里为何会有书?”
  从小木箱一打开,紧跟在路景身后的侍卫便变了脸色。
  他是宫里头资历最深的侍卫了,几乎从大梁刚建立开始便在宫中当值。
  虽说他不如关肃关胜他们那么受信任,但因着秦川幼时便在他身边当过差,且性子极稳重,所以受到的信任也是旁人无所比拟的。
  要不然这回路景怀孕他也没资格调过来。
  路景看着他,问道:“赵侍卫,你在宫中日子久,可知道这是谁留下的?”
  皇后问话,赵侍卫不敢不答,“回皇后,属下猜测,应当是陛下当年留下的。”
  “陛下?”
  路景惊讶极了,按照秦川的习惯,应该不会这么粗心才是啊。
  他蹲下身去,捡起最上面的一本书翻开第一页,上面的一长串字迹虽说有些稚嫩,但笔锋已隐隐有了后来的气势。
  路景练字的时候用的便是秦川的摹本,不知道研究过多少回,因此一眼便瞧出来了。
  是秦川的书。
  他又弯腰从小木箱中取了几本,急切地翻开检查,然后一颗心没来由地沉了下去。
  “陛下的书为何会在此处?”
  赵侍卫头险些垂到胸口,“这……”
  他这副模样一看就知其中隐情颇深。
  路景脸色愈发阴沉,“先把木箱搬出去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几个侍卫一起搭手,小心翼翼地把木箱子搬去了乾清宫,期间谁也不敢弄出一点动静。
  宋曲想提醒自家主子走慢些,但看了看主子的脸色,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。
  他从没见主子这么生气过。
  路景坐在主位上,眼底倒也没多少愠色,只是格外的冰冷,“赵侍卫,陛下的书到底为何会在冰库里,且这么多年一直无人问津?”
  赵侍卫双膝跪地,谨慎斟酌着措辞道:“并非无人问津,只是无人敢动。”
  当年太后把年仅五岁的陛下和这箱子书一块儿关进冰库,放话说等陛下把这些书全部读完才能出去,要不是先皇心中还有几分在意这个太子,陛下怕是要在里面足足待上三天三夜。
  这件事算是宫中的禁忌话题,谁也不敢提起。
  至于这个被所有人刻意遗忘的小木箱,自然谁也不敢动,久而久之便落入了那个黑暗的角落里。
  听赵侍卫说完当年的经过,路景沉默良久,然后摆了摆手,轻声道: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  *
  秦川在书房便已得知路景白日里去过冰库,虽然内侍禀报说皇后并未多逗留,但秦川还是不放心,放下手里的奏本便回了寝殿。
  外头天还没黑,但寝殿里却黑漆漆的,听不见一丝动静。
  秦川问身后的内侍,“皇后去御膳房了?”
  内侍摇头,“回陛下,皇后自从冰库回来以后便未出门。”
  秦川眉头微微皱起,刚要吩咐内侍掌灯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,“夫君?你回来了?”
  秦川眉头霎时松开,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,“在歇息吗,怎的连盏灯也不点?”
  内侍赶紧去把灯点上。
  点完转身便瞧见陛下揽着皇后,一只手正熟练地摸着皇后的额头和脸颊。
  内侍赶紧低着头出去了。
  “夫君,你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早?”
  “听说你今日去了冰库,可有着凉?”
  “你是为这事儿啊,没有,待了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
  秦川确认路景没有着凉便放下心来,“用过晚膳了吗?”
  “还没。”
  秦川看了眼外头的天色,无奈道:“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传膳?”
  路景找了个借口,“刚要差人去问你要不要回来吃火锅呢。”
  秦川欣然点头,“好啊,正好上回你教我的调料我都记住了,可以一口气全部调出来。”
  两人又说了会儿话,小膳厅里的火锅就备好了,两人便移步小膳厅。
  往常两人都是相对而坐,今日路景却有些黏糊,他主动换到秦川身边坐,还展开双臂紧紧地抱着秦川的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