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份报纸虽然号称早报,可到手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。对此,一家人都感到很无奈,却谁也没办法。
桃溪村订阅报纸的人家不多,送报纸的派送车要从县城出发,沿途按着乡镇送报。等送到了姚仙镇之后,再由姚仙镇的派送员送过来,可不就到了九点多钟。
也只能等到高速路修好了,云市的早报才能真正的成为早报。
演出结束之后,克拉伦斯又在省城逗留了一天,和好友以及乐评人们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聚会。
音乐家们并不一定不食人间烟火,适当合理的和同圈人进行交往,积累众多人脉,有一个好名声,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。
这一次能邀请了这么多有分量的乐评人,都是因为车祸前克拉伦斯在圈内经营的好。以前颓废的时候就不说了,现在重返乐坛,该捡起来的还得捡起来。
陪着丈夫一晚上周旋在陌生人当中应酬,胡晓雯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。克拉伦斯心疼她,半途打发她回酒店休息。犹豫了一下,胡晓雯还是决定坚持到底。
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音乐家的家眷,为丈夫分担是分内的事。逃避虽然落得一时的轻松,却可能埋下长远的隐患。
至少,在听到她决定要陪到最后的时候,克拉伦斯露出的笑容和他亲吻在自己唇边的热度,就让胡晓雯感觉这一晚上值了。
他们回到桃溪村已经是第三天了。难得来省城,胡晓雯在克拉伦斯的陪伴下扫了一堆婴儿用品,提着大包小包的进了家门。
丁丁两天两夜没有见到爸爸和妈妈,小嘴撅着一脸愁闷。那小模样,又逗趣,又招人疼。
胡晓雯好笑极了,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往走廊里的置物架上随手一扔,冲进卫生间洗了洗手就去抱孩子。
“儿子,想妈妈了没有?”胡晓雯一抱起软软的儿子,就把脸贴了过去。
听到熟悉的声音,闻到妈妈身上散发出的好似青草般的香气,丁丁立刻兴奋的挥舞小手小脚。
“哈哈,就知道你想我!”
客厅里妻子和儿子黏糊,克拉伦斯手上拎着东西进了玄关。
路过置物架的时候,没有放好的袋子突然滑落了下来。克拉伦斯眼疾手快的伸出空着的左手去抓。装满东西沉甸甸的购物袋缀着他的手狠狠的往下一沉。
克拉伦斯下意识握紧拳头,随后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。他想起这只手受伤了,使不上力的手指会让袋子从手上掉下去。
结果,臆想当中的事情没有发生,袋子好端端的挂在他手上。
克拉伦斯缓缓提起手臂,把东西在置物架上。他抬起手,反复的抓握手指。
“怎么了?老板?”戴维恩手上也拎着几个袋子进来了。
克拉伦斯眼中闪过激动,他竭力镇定的说:“没事。”
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样,他期望已久的奇迹终于发生了。
这一天,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家人。而是选择在第二天一大早出门,和戴维恩又去了一趟省城。
他告诉胡晓雯他是例行去做检查,到了医院却直接挂了曾经在他康复期间做他主治医生的门诊。
因为是提前在网上预约好的,他不用排队,直接被领着做了检查。等到下午的时候,就已经拿到了详细的检查结果。
“如果不是两三年前就一直做你的医生,一直看着你恢复过来,我一定不敢相信你的手曾经受过那样的创伤。”看着检验单,医生不可思议的说。
“怎么样?”按捺心中的急切,克拉伦斯问道。
“我想经过一段时间康复训练,你的手指基本上能够恢复到不影响生活的水平。”这样的事例太过罕见,医生从来没有见过,他担心判断错误,给出了最为保守的回答。
克拉伦斯抿了抿唇角,声音略带颤动地说:“我的手,还能弹钢琴吗?”
“很有希望。”医生说道。
克拉伦斯被巨大的惊喜抓住了,一团团的烟花在他脑海当中炸开,在原地愣了很久,才在后边病人不耐烦的催促当中回过神。
他脚底下简直软绵绵的,要不是极强的自制能力,说不定他就要狂喜的跳起来。
“这太好了,老板!”戴维恩也高兴极了。
“嗯。”克拉伦斯声音虚幻的回了一声,他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。被判了死刑的手指,就这样突然的恢复了活力。
“……”难得见老板这样,戴维恩即使能够理解,也觉得特别不习惯,“要定一家酒店住下吗?”
他掏出手机。
“不,不。”克拉伦斯回过神来,语气坚定的说:“回家!”
戴维恩吃了一惊,这会儿临近下班晚高峰,等到赶回桃溪村很可能已经过了午夜。
不过对方是老板,他只能执行命令。
用手机定了最近一班高铁的票,出了医院打了个车俩人就往火车站赶,踩着点的登上了列车。
克拉伦斯等不及要跟胡晓雯分享这个好消息,他想要第一时间,面对面亲口告诉她!
早上克拉伦斯一说去做检查,胡晓雯就猜到了什么。
要不然在省城的时候不说,怎么才回来就要又往那边跑一趟。
胡晓雯满腔忐忑,既有兴奋,又有不安。
她知道,她做的这个事情很冒险。一个不慎,很可能会引来怀疑的目光。
灵雾是很神奇,不过却只能强健本身的机能,让身体细胞重新变得活跃。但是却不能够让断掉的肢体再生,也不能够让坏死,僵硬的部分复活。所以接驳过的肌腱和神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,除非是刚刚做完手术就来,像是克拉伦斯那样车祸五年后再来根本就不可能。
可是他的手却好了。
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,很不科学的事情!
尽管桃溪村里边灵雾带来的不可思议事件很多,可是从来没有哪一件离她的生活这样近。具体的说,距离她和克拉伦斯两个人这么近。
晚上十点,她带着不安躺在床上。
原本以为克拉伦斯会在省城住一晚再回来,那样她能有一天的缓冲期。却没想到克拉伦斯会这么性急,竟然会坐夜车赶回来。
等着等着,胡晓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晚上一点,克拉伦斯和戴维恩回到了西式别墅。
睡在院子里的淘淘听见动静,从洋房外观的狗窝起身。
它知道是这个家里的人回来了,并没有叫喊出声,而是悄悄地走到车旁,冲下车的俩人摇尾巴。
“好乖,好狗~”戴维恩弯下腰,抱着淘淘揉它的脑袋。
淘淘兴奋的摇动尾巴,在戴维恩保证天亮之后会带它去河滩玩耍才乖乖回到自己的狗窝里。
“淘气包真是聪明,又善解人意。”戴维恩忍不住想。
对他来说,“tao”这个音要发得准确太难。弄明白它的名字的含义,戴维恩直接叫它淘气包。
他的老板可没注意他在原地感慨什么,进了家门直接快步的上了楼。
带着薄薄的水汽和淡淡的土腥味,克拉伦斯跪到床边,抱住了他的妻子。
胡晓雯惊醒:“嗯?回来啦?”然后她皱了皱鼻子,迟疑地说:“下雨了?”
“嗯,毛毛细雨。”克拉伦斯鼻息急促的说。
“检查结果怎么样?”她期待得问。
“很好!”克拉伦斯抱着她的肩膀很紧,脸庞紧紧的挨着她的,“医生说,好好复健,恢复到常人水平不成问题。如果效果很好,弹琴也是可以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