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上躺着的人显然已经被抢救过了,看起来呼吸虽然轻微,但不至于危险。
郑驰乐上前查看伤势,一眼就认出了床上躺着的人正是黄毅。裸-露的身体包扎着绷带,上面那些狰狞的老伤也统统呈现在所有人眼前。
这恐怕是黄毅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——无论是无声无息地被击毙或者把自己隐藏着的肮脏和污秽暴-露在别人面前,都是他不希望的!
郑驰乐检查过后就发现另一件事:黄毅被注射了过量的精神性药物。
他又把两处枪伤看了一遍,询问许部长:“大腿侧的伤口不是我们的枪支造成的对吧?”
许部长点点头。
不同的枪打出来的创口是不一样的,部队里的人都能辨认,郑驰乐这样的医生就更不用说了。
他脸色有些古怪:“打这一枪的人好像是故意要我们看到他的……下-身……”
郑驰乐脸色发沉。
不用想他都知道黄毅下半身会是什么模样,因为他早就看见过黄毅那样的狼狈。
这分明是要让黄毅生不如死。
做这件事的人应该知道黄毅最想做的事、应该知道黄毅好强又好面子的性格,因而故意想将黄毅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所有人面前。
黄毅醒来以后恐怕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。
郑驰乐很容易就能想到这是谁干的。
这种龌龊的手段、这种卑劣的做法,只有那个逃亡在外的刘启宇!
看来是黄毅被黄震军架空了,刘启宇又发现黄毅想“转身”的心思,下了狠手要报复黄毅!
郑驰乐心头发冷。
想到有这么个人在暗处吐着毒蛇信子,他就觉得浑身不舒坦。
偏偏这家伙却狡猾得很,连精明过人的方成倩都摸不着他的行踪!
郑驰乐说:“这就是黄毅。”他闭上眼,又缓缓睁开,定定地看向许部长,“我来通知黄首长。”
许部长点头:“到我的办公室去。”
郑驰乐正要转身,却被一只手拉住了。
他转头一看,居然是黄毅醒了过来。
郑驰乐跟黄毅四目相对。
黄毅的声音相当沙哑:“不用通知他!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,搞什么特殊。”说着他居然笑了起来,“难道外界夸赞不已的郑驰乐,居然也有罔顾章程的时候?”
郑驰乐心头发闷。
父子之间本来应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,偏偏有些父子形同陌路、有些父子仇隙渐生、有些父子两两相怨。
这真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,可他却没法笑。
不称职的父亲很多、不称职的儿子也很多,走出怎么样的终局都是自己选择的。
他早就不是年少时那个天真的少年,觉得只要努力了就能得到承认。
要是他没有遇上那么多为自己指引方向的人,说不定也会走上最极端的道路。
相比黄毅,他其实还是幸运的。
可是怜悯并不能超越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