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闹闹和小昊呢?”叶水清发现从自己起来就没看见两个孩子。
“都补课去了,下午我去接他们,你只要好好养身体吃好喝好就行了,以后家里外头的事都交给我处理,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。”靳文礼又开始给叶水清揉腿。
两人唠着家常,不大一会儿家里的电话就响了,靳文礼站起来去接电话,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,就见靳文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叶水清在旁边看着他的变化心也跟悬了起来。
“怎么了?”等靳文礼放下电话,叶水清就立即问他。
靳文礼坐回到叶水清身边半天没说话。
“文礼,有事你就和我实话实说,瞒着我让我自己乱想反倒不好。”叶水清怕靳文礼不告诉自己实话。
靳文礼深吸了口气:“媳妇儿,不是我不说,是我自己都还蒙着呢。刚才翡翠园工地那边的负责人来电话说,钱自力利已经快半个月没出现了,工钱也已经欠了快三个月了,打他电话也不接,他们派人去办公室找他,结果大厦的人说钱自利已经退租了,现在问我工人的工钱怎么办。”
叶水清眨了眨眼睛,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和靳文礼会被人给骗了。
因为这不太可能啊,钱自利是港商还经常上电视,市里领导不都接见他了吗,按理不应该会有问题啊!
“什么也别说了,我这就去工地那边看看,你也别着急,该发生的事儿急也没有用!”靳文礼虽然也是心急如焚,可还是将午饭和水果都给叶水清准备好了才开车出门去了工地。
只是这一去就没了踪影,闹闹和小昊还是沈振山给接回来的。
“弟妹,你放心,只要姓钱的还没出本市,我保管让他把钱一分不差地都吐出来。”沈振山给叶水清带了晚饭过来,又安慰了几句就去和靳文礼汇合了。
叶水清先让两个孩子吃了饭,沈昊也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,所以吃完后又给叶水清留好饭,自己就带着闹闹回房间学习。
叶水清虽然没一点胃口,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勉强吃了一点,之后就只能等靳文礼回来了。
坐立不安地焦急等待着,直到半夜一点多靳文礼才和沈振山一起回来,两人都是一脸的疲惫,叶水清没问事情如何,只是给两人煮了热汤面。
靳文礼看着眼前的热面也没动筷子,半天才看向叶水清:“媳妇儿,这事儿我就是想瞒你也瞒不住,钱自利携款逃跑了,我和沈大哥去了工地那边已经彻底停工了,工人的工资也没发,钱自利租的办公室和住的地方我们也找了,人早就退房了。一看事情不好我们就找了派出所的熟人帮着报案找人,查了这么长时间才查到,钱自利出境回香港去了,明天这事估计就得上新闻,你要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叶水清听完只觉眼前一黑,差点就昏过去,钱自利跑了,那家里投进去的钱不算,还有好几千万的银行贷款呢,还有欠工地的工钱呢!这下不但多年的积蓄打了水漂,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,想想这往后的日子都没活路了!
“水清,你冷静点!”看着两眼失焦的叶水清,靳文礼赶紧过来扶住她。
“是啊,弟妹,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和文礼想了想,这事咋一听是挺吓人的,可是细想想也不是没有救,最起码还有塑料厂和拉链厂两个厂子顶着呢,这两个厂子都是盈利的,债慢慢还呗,还有运输公司那边也能帮衬着,咱不愁。我再把新安路市场档口的租金都给你当生活费,就是再苦你和孩子们也受不着屈。等公安那边抓到钱自利,钱自然就都回来了。”
此时的叶水清也开始慢慢接受被骗这个现实了,苦笑着说:“沈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,只不过是不用指望钱自利了,他既然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,恐怕身份都是编造的,就是真抓到了钱估计也早就被转移了。不过还好像你说的两个厂子都还在盈利,等明天让文礼和会计把账算算,看能拿出多少钱来,最起码先欠将工地工人的工资结了,至于银行那边再说吧。你的租金还是你自己先留着,等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自然也不会跟你客气。”
沈振山点头答应了,之后三人无话只能回房休息,沈振山也在别墅住了一宿。
果不其然,第二天事情就被报道了出来,这事一下子就成了全市的头条新闻,人们纷纷议论这钱自利什么来头竟然把市领导都给蒙了。
叶水清也无心去公司上班,只在家里看新闻跟踪事件的发展,期间李茹也经常过来陪她。
在钱自利案件爆发一周后,新闻媒体终于披露了真相,原来钱自利在香港确实注册了一家公司,也确实承接过几个小工程,然后他就借着香港没有回归,内地对香港商人盲目崇拜的心理到大陆来四处招摇撞骗,这次是他做的最大的诈骗案子,只是案子虽然查明白了却碍于政治因素短期内人是抓不回来的。
看着新闻,叶水清也想到了是这个结果,但还是不禁按着额头想工地的二百多万工钱如何能尽快凑齐。
“妈妈,你看!爸爸上电视啦!”闹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叶水清旁边,指着电视兴奋地大叫。
叶水清立即抬起头,心想估计是记者在采访案件的受害人。
只是随着镜头的推移,叶水清才渐渐发现,原来自己家的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!
☆、第92章
镜头在不停地变换着,村民们一张张愤怒的脸也不停地在叶水清眼前闪现,最后报导在环保部门领导承诺务必及时妥善处理的话音中结束。
看来拉链厂和塑料厂那边的事也开始闹大了,叶水清奇怪于此时自己脑子里竟然没有任何情绪和想法。
“闹闹,和你小昊哥写作业去,妈妈累了想休息一会儿。”
闹闹听话地点点头,又看了自己妈妈两眼才离开。
本以为因为要处理厂子的事,靳文礼会回来晚,没想到却是比平时下班还早就到家了。
“怎么这么早?新闻我已经看见了,还以为你要忙这件事。”叶水清问。
靳文礼叹着气,嘴里发苦:“厂子已经被叫停了,在没调和好与村民的矛盾之前不能进行生产。”
“我们开厂子时都是办的正规手续,而且排污费也没少交过一分怎么能说不让生产就不让生产了呢?”
靳文礼皱着眉说:“我也打听过了,污染肯定是有的,但绝对在治理范围之内,主要是咱们厂现在规模大了挣钱多了,外人看着眼红,有人在几个村子里面挑唆着村民闹事,也有可能就是同行使的坏,买通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,相关部门不想激化矛盾,让我们还是私下协调好,以免出现群体事故。”
这理由倒是说得过去,难怪老话儿讲同行是冤家,总是想尽办法找机会致对方于死地。
“那村民提没提要求?”叶水清又问。
“能不提吗,说污染影响了水源和他们的身体健康,庄稼损失再加上身体受损,要求厂里按每户每人二十万元赔偿他们的一切损失,不然就要一直闹到底。”
一人二十万,那不用他们闹厂子干脆直接倒闭还能损失小些,这些村民真把他们的厂子当金库了不成!
可若是这两个厂子真的倒闭了,那还银行贷款就没了指望,虽说印刷厂和运输公司那边自己有股份,可印刷厂因为上次盗印的事情目前本身就在负债经营,运输公司那边则因为不断更换维修车辆,资金运转也是紧巴巴的。
再有新安路市场初期运转,商户还没有大批进驻不说而且杨乐也有分成,所以能分到自己手里的钱也有限。自己公司这边呢状况比较好,可对于庞大的债务和赔偿来说,不过是杯水车薪,一旦搅和进来肯定会被拖垮,更何况公司也有那么多人入股,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。
叶水清边想边觉得自己和靳文礼的处境凄凉,明明前段时间日子还过得红红火火的,怎么突然之间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!
“我先给你做饭吃吧,闹闹和小昊也该饿了,再说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!”两人坐在沙发上沉默半天,靳文礼站了起来,说完就去厨房做饭去了。
等饭做好了,四口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饭,两个孩子也很懂事,吃完就回了房间。
靳文礼怕叶水清耗神,也早早就陪着她回房间休息,躺在床上两人仍是没再说话,只各自想着各自的是心事,叶水清本以为自己不能成眠,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。
等再醒过来的时候,房间里一片漆黑,翻了个身发现靳文礼已经不在房里了,于是打开台灯看了看表,才十一点多,就叹着气坐在床上发呆。
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她是一点思绪都没有,而比起自己靳文礼肯定压力更大。叶水清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思绪万千,不由得将自己两世为人的经历逐一回忆了一遍,慢慢地心情有了好转。
想想前世自己吃苦受累大半辈子,遭了那么多罪,父母也没孝敬过一天,最后一无所有走投无路跳了楼。而现在她有了疼爱自己的丈夫,可爱的孩子,知心的朋友,父母也都是身体好好的,自己怎么可以被眼前的这些挫折弄的心灰意冷!她绝不能再允许前世的悲剧发生在自己家人和爱人身上!而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继续消沉下去!
想到这叶水清披上睡衣,打开房门走了出去,找了一圈儿才发现靳文礼在大阳台外面抽烟呢。
“睡不着,是不是?”
靳文礼听到声音回过头的同时把烟也给掐了:“怎么醒了,晚上凉这烟味儿也大,赶紧进屋吧。”说着就扶叶水清进了客厅。
“我没事,就是担心你。”叶水清看着这些日子明显瘦了不少的靳文礼直心疼,同时也发觉段时间她光顾着想自己的心事,对靳文礼的关心却很少,而靳文礼则是一直呵护着自己,于是心里一酸,顿感愧疚。
靳文礼笑着摇摇头,拉着叶水清的手低声说:“媳妇儿,我想过了,欠工地的钱基本能凑齐,我这两天就跟他们结账,银行那边的贷款是说什么也还不上了。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办离婚,财产全给你和孩子,我一个人和他们对付吧,大不了就是坐牢,只要你和孩子好就行!”
叶水清没想到靳文礼为自己和孩子已经想到了这一步,又是感动又是生气,眼泪差点就掉下来:“你说什么傻话,咱们两个是一起从苦日子熬过来的,起早贪黑三九天摆地摊儿你忘了?现在这也不算什么,只要咱们都平平安安、健健康康的,日子再难也能挺过去,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,无论什么时候咱们一家人都要守在一起,事情没到最后绝不能放弃任何希望。文礼,你别灰心,我们慢慢想办法,我肯定不会离开你!”
这下倒是靳文礼的眼圈儿先红了,这么长时间所有苦闷他都压在心里,怕的就是影响叶水清的心情,更怕叶水清会埋怨自己求成心切才上了钱自利的圈套,每天他都不停地自责,怪自己把好好的日子给毁了。
如今见叶水清非但没怨天尤人,还这样安慰自己、支持自己,心中的包袱一下子就抛开了,忍不住搂着叶水清撒起了娇:“苦日子是有过,可那时最起码没欠债啊。媳妇儿,你真不怨我?”
“不怨,投资建翡翠园是你和我一起商量做的决定,不是你一个人的错。欠债也没什么,你没听说欠债的是大爷吗?现在咱们首要任务就是能让两个厂子在最短时间内运转起来,这样银行也能放宽期限,他们是想要回钱,又不是想抓你坐牢。这栋别墅还是先卖了,咱们还回老房子那边住,只要有人在,就不愁翻不了身!”叶水清靠在靳文礼怀里,细细说着自己的想法。
“媳妇儿,你就是我的定心丸,只要有你在我身边,什么苦我都能吃!我什么都听你的!”靳文礼抹了抹眼睛,更加搂紧了叶水清。
既然做了决定,靳文礼便动作迅速地准备搬家卖房。
沈振山派车把他们用得上的家具和物品都装上车运回了老房子那边,又说靳文礼和叶水清这段时间肯定忙,他可以把两个孩子接回自己家照顾。
叶水清顿时就奇怪了:“沈大哥,你成天忙公司的事儿,哪来的时间照顾孩子,再说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啊,不会是找了个新嫂子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