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漱过后,许时真给她递过来一杯大麦茶和一个面包,曾白头接过东西,坐在廊下慢慢吃了起来。
曾白头说她从小家教就很严,这显然是真的,虽然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,但是从很多小细节还是可以看出。比如说在吃饭的时候,她基本不会有剩下,咀嚼的过程中也不会把嘴巴张开,更不会发出什么声音。
当她像现在这样,安安静静地坐在廊下吃着早饭的时候,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淑女。虽然这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,只是过往的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一个痕迹而已。
吃过早饭,曾白头拿起自己的画画工具准备出发,东沄说让她把他的一个助理也带上,曾白头接受了。
昨天晚上打了那么多电话出去,关于他们两人是事情,现在网络上八成也已经传开了,东沄大约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全,这也是比较有必要的。
东沄出道十多年,他的许多粉丝们也随着岁月的流逝,从当初的小萝莉长成了大女人,因为年龄层较大的关系,所以通常都是比较成熟理智的群体,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。
出了院子,vj大哥在跟拍了几分钟以后,便关掉了摄像机。
“你今天早上上网了吗?”曾白头回头问许时真道。
“有。”许时真几步走上前去,她当然知道曾白头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:“昨天夜里,消息就在网络上流传开了,今天早晨东沄的经纪公司正式发表了声明,承认你们两人确实是正在交往的关系,另外,东沄的一个朋友也在网络上爆料出他之前已经求婚两次的事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看来东沄确实是已经安排好了。
求婚两次这样的事情,如果不是关系密切的朋友是不会知道的,而能让东沄信任的关系密切的朋友,也绝对不会在没经过他本人同意的情况下,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贸然做这样的爆料,这件事肯定是东沄安排的。
东沄之所以这么做,是想让别人都知道他才是主动的那一个吧。这样一来,曾白头或许就可以少受到一点攻击?
“网络上反应很激烈吧?”曾白头笑道。
“当然了,你们两个人的名字现在已经上了搜索首位,然后……恶贴也很多,你最近没什么事最好还是不要上网了。”许时真说道。
那些恶贴中,主要还是对曾白头的攻击居多,东沄相对少很多,而且东沄再怎么说也在这个圈子里沉浮十多年了,应对这种事也会比较有经验,曾白头的话,这应该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。
“东沄的粉丝们该难过了。”曾白头说道。
“是啊,虽然也有不少人送上了祝福,但大部分粉丝都还不太接受得了呢。”许时真说。
“看来我最近还是低调一点好了。”对于那些真心喜欢着一个人的家伙们来说,突然听说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已经有了正在交往的对象,那种心情,基本上也就等于是失恋了。
不管是送上祝福也好,失落伤心也好,恶意攻击也好,等到这场风波过去以后,东沄必定是要掉粉的。
他们一行人在经过路边一棵大树的时候,曾白头看到裴定英正抱着他的小狗坐在一个不高不低的树杈上,拿着手机玩游戏。
“小心一点,别掉下来了。”曾白头站在树下,笑着对他说道。
“不会掉下去的。”裴定英这时候正玩得头也不抬。
裴定英最近正在蓄发,因为在之后的那一部电影中他要饰演的是一个女孩子,所以最近这几个月都不能剪头发,这时候他的头发看起来就稍微有点长,穿着许时真给他挑的t恤短裤,抱着小狗坐在树杈上的样子,看起来安静极了。
洪在勋导演之所以会挑选他出演这一部电影的二号人物,也不仅仅只是这孩子刚好需要帮助的关系吧。最主要还是因为他很符合剧本中南秀英的形象。
“也别让小狗掉下来。”曾白头又说。
“内。”裴定英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,对着曾白头笑了笑。
“那我们走了,你等一下也早点回院子,吃过中午饭我们就要离开了。”曾白头叮嘱道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裴定英答应道。
经过两周时间的相处,裴定英现在对曾白头和东沄也已经熟悉了很多,这孩子一点都不闹人,不撒娇不耍小脾气,从来也不提什么要求。
这一次他难得主动开口对曾白头说想要养一只小狗,曾白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,对于这种已经足够懂事的孩子,有时候是可以适度娇纵一下的,而不是一味地要求他们变得更加懂事。
过分懂事的孩子们长大以后都会比较容易吃亏,因为他们总是很自律,总是主动承担责任,却从来都很少提要求。
又往前面走出去不多远,曾白头看到路边长着一棵玉兰树,此时节气已过,玉兰花已经开尽了,玉兰叶也已经长满了枝头。
曾白头便在这棵玉兰树边上打开了油画箱,支起画框,取出油彩和画笔,认真仔细地做好全部的准备工作,然后便站在这棵玉兰树下画起画来。
负责跟拍的vj大哥起先还有些疑惑她为何站得这样近,这么近的距离,甚至都不能把整棵玉兰树尽收眼底,曾白头又打算如何取景?
等到画布上的图案慢慢显现出它的轮廓以后,旁观的几人这才终于知道了,曾白头这一次画的,原来就只是一片玉兰叶,一片生长在枝梢上的嫩绿树叶。
曾白头今天原本是打算要画一幅村子里的风景画的,但是她这时候的心情显然并不适合绘制那些太过繁琐复杂的景物,像这样的时候,这样的一片树叶,就成了她的良药。
佛说: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。
曾白头不太知道所谓的菩提到底是什么模样,她只知道,当她让自己沉浸到这一片树叶的世界之中,所有的复杂都会变得单纯,所有的喧嚣也都会变得静谧。
单纯静谧,却又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,它的存在是那样地美丽又是那样地合理,阳光打在嫩绿嫩绿的叶面上,清澈又明亮,美得就像是一汪生命之泉……
微风吹过,枝梢上的那一片玉兰树叶,它看起来是那样地安静,又是那样地自在……
☆、第94章 东沄
这一期节目拍摄结束以后,曾白头和东沄一起去了一趟她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,裴定英则由许时真带着去买宠物用品了,曾白头和东沄两人,短期内最好都不要在公共场合露面。
拿出许久不用的那把钥匙,打开房门的那一刻,曾白头便只觉一股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感觉扑面而来,原来她真的是很想念这间屋子的。
在刚来h国的那几个月,在她对一切都还很陌生的时候,只有在这间屋子里的时间才让她感觉最安心。不知道是否所有喜欢孤独的家伙们都是这样,对死物比对活人更容易产生依赖。
东沄跟在曾白头身后走进屋子,他进屋后四处看了看,并没有说什么。
“怎么样,还不错吧?”曾白头拉开窗帘,打开通往阳台的落地窗,让屋里进些新鲜空气。
“一看就像是你住的地方。”简单,安逸,还有一点点情调,不太浓也不太明显,并不刻意,这间屋子十分符合曾白头的风格。
“才住了几个月而已。”曾白头笑道。
“这窗帘是原来就有的吗?”东沄问她。
“不是,是我自己买布料回来做的。”窗帘店的选择实在太有限了,当初买窗帘的时候,曾白头去的是布料市场。
“阳台上的沙发也是你放的?”东沄又问。
“是啊。”为了给自己找一张实惠又舒适的沙发,曾白头当初逛了不少地方。
“……”东沄没再说话,他走到阳台外面,伸出手指在那张沙发的靠背上轻轻拂过,过了好一会儿,才又回头对她说道:“对我们现在住着的那个屋子,你什么布置都没有做过。”
“……”曾白头感觉自己的心口紧了紧,她勉强笑了笑,说道:“是啊,我说怎么住着有点不习惯呢。”
“……”东沄看着她不说话。
“以后会好好布置的。”曾白头说道。
很多时候,其实并不是东沄太喜欢闹别扭,而是曾白头总是让他失望的关系,对于这一点,曾白头自己其实也知道。这个男人失望的时候,她也会跟着难过心疼起来,可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很认真了,却还总是做不好。
东沄没再说话,从阳台外面走进来,几步走到电视墙边上,伸手把墙上那*长浚的海报给揭了下来。
曾白头就在一旁看着,没敢吱声。当初把这张海报贴上去的时候,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,这时候当她看着东沄伸出他修长好看的手指,一点一点把这张海报揭下来的时候,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对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。
“那个……当时看你们的演唱会的时候,拿到两张海报。”所以她就都贴了上去。
“……”东沄没接话,他慢条斯理地把那张海报卷起来,放在一旁的茶几上,然后才终于转头问曾白头道:“画呢?”
“啊,在这里。”曾白头感觉自己终于得救了,她走到墙边某个画框面前,伸手把上面盖着的用来防灰的白布拿了下来。
东沄就站在她身边,静静得看着这一幅让曾白头画了整整一个星期的作品。